三十几个人聚集在空间不大的屋顶，既不显得拥挤，也没有过分空旷。他们是最后的幸存者。
“怎么就这几个毛人？”，渡鸦明显对眼前的结果不满意。
“今儿个堵车，人都在大街上。”，谢尔盖推测道。
“要不去其它楼里再找找？”，索菲亚道。
“算了吧，不要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炸毁通道，动手吧！”，谢尔盖果断地否决了索菲亚的提议。现在大楼已经被丧尸围得铁通相似，就算是他们能在摩天大厦间飞檐走壁，那些幸存者们呢？难不成让他们从丧尸头上踩过去？
楼梯的狭缝之间早就安装了C4，渡鸦一按按钮，烈焰便从楼梯口中喷涌而出，直冲上三米高。与此同时，电梯井也轰然爆炸。楼顶上升起两朵蘑菇云，爆破的巨响响彻云霄。
地面上的火焰早已熄灭，丧尸们被爆炸声吸引，纷纷向大楼中涌来。然而，十层以上的楼梯都已经在刚才的爆炸中化为了一堆碎石。
尽管如此，楼底下传来不尽的哀嚎仍然让幸存者们胆战心惊。闪电照得他们个个脸色煞白，流露着惊惧之色。
渡鸦注意到了幸存者们的精神状态，向前迈出一步，走到众人面前：“同志们！不要害怕，死亡威胁不到我们，用我们的歌声战胜恐惧，让我们的声音盖过他们！”
渡鸦带头唱起了旋律：
“（唱）自由共和国的联盟牢不可破
伟大的俄罗斯永远保持团结
万岁，人民创造的坚强意志......
”
（方程士注：这是苏联时期《牢不可破的联盟》的歌词，现在的歌词已经改了。）
零星的声音附和着他的歌声小声吟唱起来，逐渐地更多声音加入进来，他们的声音也放开了，变得嘹亮而整齐。就连天望和羽雯这两个华夏人也被气氛所感染，跟着轻唱了起来。
这声音在轰隆隆的雷声与尸潮的哀嚎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仿佛随时都会被盖下去。但它却成了每个人心中的最强音，雷声和哀嚎都成了它的伴奏。灾难中飘零的生命在歌声中凝聚起来，人们不再感到恐惧。
人群中的几个上了年纪的人早已热泪盈眶，或许这一刻，苏维埃在他们心里短暂地复活了。
克里姆林宫上的红星砸的地上，摔了个粉碎。
一吨多重的红宝石混杂在遍地的鲜血中再也没了踪迹。融合怪撞向了墙体，原本摇摇欲坠的红墙轰然倒塌。
战士们朝着红场的方向且战且退，对着融合怪和他身后的尸潮不断倾泻弹药。一枚导弹从天而降，砸在缝合怪站的位置上，把缝合怪再次炸成了一堆碎肉。
“就是现在！”，部长那夹杂着浓厚金属音的命令声响起，十几辆装甲运兵车从红场上横冲直撞过去，在尸群中碾过十几道长长的血痕。
运兵车的闸门打开，汽油从中倾泻而出，把外面的丧尸浇了个通透。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和汽油味。
战士们从车顶上钻出，对着尸潮扔出了燃.烧.弹。
下一刻，装甲车周围便化作了一片火海。丧尸们燃烧着，朝着红场方向继续前进，星星点点的丧尸从火焰中钻出，仿佛地狱烈火中走出的恶魔。
装甲车调转车头过来冲出烈焰，对着脱离火海的丧尸射击，原本就燃烧了一部分有机物的丧尸身体再承受不住机枪的威力，只一枪就变得无法站立，在地上匍匐起来，爬不多远就没了动静。
法阵再次将融合怪重塑，但这次的情况却和以往不同。
“天呐，它在燃烧！”，阴影中传来了男爵惊怒的吼叫。
重塑的融合怪身上燃起了熊熊烈焰，好似一团移动的大火球。
“你们这是自作自受！融合怪，把烈焰传染给他们！”，博日涅夫的声音中也带着愤怒。
融合怪的嘴巴张开，高温的毒气一接触到空气便发生了剧烈的爆炸，巨大的火舌朝着装甲车喷射过去，烈焰吞噬了几辆装甲车，让它们在爆炸中化作了残骸。
“导弹车，开火！”，随着部长的命令，数枚导弹拖着明亮的尾焰从红场上升空，再从百米的高空中向着地面俯冲下来。弹头甚至穿透了融合怪的身体，在他身体的下方才开始爆炸，强大的震荡波从爆炸中心扩散开来，将火海中的丧尸掀翻在地。风助火威，火焰向尸潮后方扩散开去。
法阵再次亮起，将融合怪重塑，却只剩下四米高的残躯，周围尽是一片火海。融合怪的身体剧烈起伏着，朝末尾的一辆运输载具狂奔过去，一把扑上去，与载具一同在爆炸中化为碎片。
“博日涅夫，快做点什么，我的法力快见底了！”，随着丧尸接连不断地在火海中倒下，男爵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迫。
“这火要是灭不掉，我们做什么都是徒劳。”，博日涅夫道。
“就没有办法吗？你可是巫妖！”
“他们连凝固汽油弹都用上了，我有什么办法嘛！好吧，我试一试。——向你们的主人献出灵魂，吾乃巫妖博日涅夫！千魂于吾之名化作邪法，召唤出最强烈的绝望——生命吞噬，黑暗之仪！”
成百上千的丧尸发出凄厉的哀嚎，仿佛它们也会绝望一般。它们的肉体以极端的速度消瘦下去，最终只剩下累累的白骨。暗紫色的法术光芒从连接着丧尸的身体和阴影中的虚空，连接处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抹血色。枯萎的骨架纷纷散落在地，法术源源不断地流向阴影，博日涅夫哀恸的吟唱久久萦绕在红场上，有如亡灵的尖啸。
“死亡的严寒呐，汝听见我的呼唤了吗？敌人冻僵的尸体在前方等待汝的到来，完成他们悲哀的宿命——死亡霜冻！”
阴影中迸发出骇人的严寒，连弥散在空气中的水蒸气都被冻结起来，形成一片壮观的冰沙暴，那寒霜中夹杂的死亡与腐朽气息令人胆寒，生者无不例外在这恐怖的严寒面前战栗起来。寒冰的冲击熄灭了地上的火焰，被这魔法冻结的战士甚至连颤抖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变成了冰人奥茨那样的木乃伊，甚至在被寒冷将身体的温度摄取殆尽之前，着严寒中夹杂的死亡气息就要了他们的命。
接连释放的两个魔法杀死了进攻的丧尸，也杀死前方的战士，最后的希望之火也被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的严寒。直到后方的丧尸填补了空缺，战士们的枪声再次响起，战斗才继续下去，唯有这弥漫的寒冷和死气久久无法消散。
“这就是巫妖真正的力量吗？”，部长兀自的低吟中都带上了颤抖。
不愧是经历了漫长生命的强大巫妖，就算忽略掉这诡异的死亡气息，这种强度的法术产生的反噬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吧。魔法师通常会用法术来强化自己的身体，延长自己的寿命，但这种强化是有限度的，就算姜子牙这样著名的贤者也只活到了一百四十岁。而巫妖却能突破这个限度，与其说他们拥有无尽的生命和能够随意改造身体的力量，不如说他们已经死了，只是强行用法术将灵魂束缚在躯体内而已。能做到这一点的本身就已经是强大得可怕的法师了，更不用说在成为巫妖之后。
而真正可怕的地方在于这位巫妖能够将丧尸转化成他邪恶力量的一部分，莫斯科有一千五百万人口，而到现在为止被消灭的丧尸总共不过只有几十万。
不知道力量会不会影响掌控者的心智，博日涅夫是否早就被他所掌控的强大力量所同化，还是说他在成为死灵法师之前就对人类怀有恶意，以至于隔着数百米的距离都能感受到他法术中蕴含的强烈憎恨。
“原来这力量这么强大的吗？亏我之前还想了这么多。哼！这样的话，就和你们引以为傲的克里姆林宫说再见吧！——永恒的死神啊......”
第一段吟唱才刚刚响起，空气中涌动的死亡气息就已经让人感受到快要窒息的威压，汗水涔涔地往下流淌。阴影中闪烁起了暗紫色的光芒，发光的符文不断在阴影周围流淌，很快形成了第一圈法阵。
“以你那无尽的黑暗，一切存在的终点，凋零、破碎、腐败、湮灭......”
第二圈法阵已经完成，那暗紫色的光芒即使是余光瞥见都令人感到十分刺眼，空气中的死亡气息视乎凝聚到了某种临界，开始液化成片片黑暗。
该死！就没有办法让他闭嘴吗？对了，就让你说下去好了。
“将这所有的荣耀......”
“将这所有的荣耀......”
震耳欲聋的鬼喊与博日涅夫的吟唱惊人地同步，甚至盖过了他原有的声音，却是部长在模仿他的话语。这声音让战士们的耳鼓膜都为之刺痛。
“将这生者的希望......”
“将这生者的希望......”
连音调都一模一样，若不是中间夹杂着浓厚的金属轮廓音，差点让人以为是博日涅夫用了超大功率的扩音器。
“埋葬......呃啊！！”
“埋葬......呃啊！！”
部长忽然将音量提高了四十分贝，尤其是那声惨叫，真是振聋发聩。吟唱在一声痛苦的叫喊中戛然而止，前排战士们的耳鼓膜纷纷破碎，七窍流血。
这真的是，听着都疼。
原来部长的声音与博日涅夫产生了共振，把他的肺......吼炸了！
法阵的中心因为法术反噬发生了强烈的爆炸，聚集的能量无法释放出去，形成一个暗紫色的光球。光球将空气加热到白炽状态，变得耀眼无比，那亮度甚至能够致盲。随后......
光球的体积膨胀了数百倍、数千倍，冲击波爆发出来，把四周的丧尸和人都掀翻在地。靠的近一些的丧尸甚至被炸飞出去，身体被冲击波肢解。两名男爵被从阴影中炸出来，随着冲击波一同飞行。
部长赶忙卧倒，任由气浪从背后掠过，将衣角吹得向上飘舞。
气浪稍稍平息，部长立刻起身，视野一闪，切换成了红外影像，一个准星锁定了尸群中的一个蝙蝠状物体。他以八十码的速度冲刺到那个物体面前，对着那个被炸得遍体鳞伤的男爵的脑袋射入了一发子弹。
“六百七十二。”，部长口中快速低吟了一个数字，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不到两秒的时间内吐出这么多音节的。
当然博日涅夫的人头没有被算进去，如果不摧毁魂匣的话，巫妖是无法被杀死的。这一点跟伏地魔和他的魂器很像。
目光锁定了视野中的第二个目标，眼中迸射出的激光在那个男爵的额头上打出一个红点。部长对目标射出一枚子弹，红外影像中那团蝙蝠状物体停止了活动，颜色也逐渐向冷色调偏移，视野上方闪烁起一行字符：“目标已无生命迹象。”
“六百七十三。”
就在这时，另一行字符闪烁起来：“侦测到我军飞行器，型号‘袋狸MK2’。”
准星锁定了位于天际一片黑点，一道闪电划过，黑点愈发清晰起来。
大群丧尸将大楼团团围住，黑压压的一片。楼顶上是几十个幸存者，他们正在齐声合唱《牢不可破的联盟》。
一阵不同寻常的风压从远处传来，若是一般人便只会当成忽然卷起的寒风。但那风中混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憎恨、死亡、腐朽、暴戾......还有浓烈的杀气。
索菲亚是第一个感受到了，动物的第六感往往比人类更加灵敏，也因此更容易对气氛产生反应。她浑身颤抖起来，耳朵支玲玲地竖起，绒毛也向外炸开。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渡鸦，他立刻停止了吟唱，警觉地摸向了腰间的枪柄，宣言道：“有杀气。”
朝着风压传来的方向看去，天际迸发出的强烈的闪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楼宇传到众人眼中。那闪光甚至盖过了闪电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夜空。
很明显，那里发生了大规模的爆炸。
“是克里姆林宫的方向，看样子凶多吉少了。”，谢尔盖对着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谢尔盖一口气还没出完，忽然一根手指伸到他面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却是羽雯：“你们听！”
谢尔盖硬生生将剩下半口气咽了回去，努力倾听周围的声响。
结果四周尽是丧尸的哀嚎，其间的杂音怎么都无法分辨出来。
但那些高手们偏偏从这杂音中听出了名堂，这声音渡鸦在半天前才刚刚听到过，于是他首当其冲说出了一个词组：“航空引擎。”
众人齐齐转过身去，只见天际的一片黑点正逐渐变大，却是一排机翼上挂着螺旋桨的大型飞机，尾翼比寻常的飞机多出一个来，分别挂在两个机翼后面，中间的机身是短进去的，活脱脱像一只爪子拖在身后的大鸟。
一架飞机脱离了队伍，两翼上螺旋桨的轴心向上转动了九十度，变成了垂直起降模式，稳稳地悬停在了大楼上方。下方的甲板缓缓打开，“咔嗒”一声触碰到了地面。
甲板两侧武装到牙齿的战士们隐藏在阴影中，甲板上走出一名军人。似乎是看见了谢尔盖的军衔，走到他面前敬了个军礼：“我是中队长瓦锡里上尉，奉命前来支援，请跟我们上飞机吧。”
克里姆林宫那头，三名丧尸领袖已经被尽数击毙。然而，尸潮仍然在源源不断地涌来。红场前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看着远处的“袋狸MK2”运输机越来越近，部长觉得是时候了。
这名身经百战的将军跳到最前方的一辆战车上，迅速消灭了企图接近战车的几个丧尸。随后一只脚踏上了炮管，把手中的AK高举过头顶，枪口愤怒地指向天空，他扯开嗓门对着后面的战士们咆哮：
“我们的支援到了，我们要在敌人的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同志们冲啊！”
“乌拉！”
回形的防御阵列迅速变换成了梯队，朝着一个方向碾压过去，层层叠叠的丧尸大军中很快便被撕开一道口子，其它方向的丧尸则被甩在了后面。
战车的梯队在尸海中横冲直撞，丧尸就如韭菜一般一茬接一茬地倒下，原本哀嚎震天的尸群顷刻之间化为一地破碎的尸身。
前方开路的战车将丧尸碾碎过后，后排的战士们接踵而至，从残破的尸体上踩过。有一些尸体还没死透，偶尔会抓住战士的裤脚，迎接它们的是子弹。
克里姆林在他们身后燃烧，上方的红白蓝三色旗帜被巫妖的魔法冻结，永远地舒展在了那里，任由寒风呼啸，却静止不动。被冻结在红场上的战士们依然保持着战斗时的姿势，记录着曾经发生的战斗。
天空中的“袋狸”接近了，挂载的机炮老远就朝着尸潮开火。子弹落在地面上，溅起的尘土足足有一米高，一发子弹便能够直接打掉丧尸的半个身子。
“变换为‘伽马-3’阵列。”
“收到！”
那些庞然大物降低了高度，在近地面处交换了次序，由原来的梯队变成了倒V形，同时将密集的炸.弹倾泻在尸潮中央。每一枚炸.弹都能将大群的丧尸炸得血肉横飞，弹坑处连半个丧尸影子都找不到。这种吨位的炸.弹如此密集地投放在地面上，就算是军用标准建造的路面都被炸得塌陷下去，寻常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清空这片地面！”
“袋狸”们迅速爬升，在高空中翻了个个儿，再次掠过地面，将第二轮炸.弹投下。
精准的近地面轰炸将守卫军周围的尸潮清洗一空，竟没有伤到战士们分毫。
如此一来却苦了那些飞机上的幸存者，这些普通人哪里能承受住忽然的气压变化和重力的失衡，纷纷呕吐不止。
装甲车越过塌方的路面，驶进了街道。由于之前的堵车，街道上布满了车辆，而现在这些车内空无一人。履带从车顶上无情地压过，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的前进。空中的火力一直在他们的前方覆盖，尸群在弹雨中灰飞烟灭，从克里姆林到莫斯科的郊外，爆炸的闪光从未停下。
战争机器狂妄地行进着，在重重包围的城市中杀出一条血路。
遍地的弹坑，烧焦的血液，汽车的骨架，履带的痕迹，金属的回响......这便是今晚发生在莫斯科的事情。
云层中的电荷越来越密集了，肉眼都能看见幽蓝的电晕。
羽雯悄悄将手指戳向了天望的脸颊，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啪”地一道电弧闪过，机舱内响起了一声惊叫。
“雯雯？！”
羽雯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随即解释道：
“这里的电荷有些异常，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窗外，你能看到些什么？”
天望立刻扑到了舷窗上，其间由于发梢触碰到了舱板又被电了一下。黑色的夜幕下，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清晰可见。只见玻璃中照出的自己每一根头发都向空气中炸开，比起爱因斯坦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自己的脸与背景的那些暴走的云层重合了，那些闪烁的电弧将面容点缀得狰狞不已。
“那些云层在夺取周围的电荷。”，天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地面上的部长也注意到了这异常的变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枪。
“可恶，他们启动了天气控制器。加快行军速度，务必在闪电风暴打击降临之前逃出莫斯科。”
雷云中的闪电已经由原来间断的电火花变成了持续的电弧，闪电的形状在天空中不断扭曲，夜幕在电光的照耀下亮如白昼。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雷暴了，这简直是来自这个星球的暴怒。
不久后第一道落雷降下了，它打在了莫斯科东方塔上。强大电流通过建筑内部封闭空间产生的内爆将它炸得四分五裂，这个欧洲第一高楼顷刻之间分崩离析。
耀眼的电光一道接一道地在云层和地面之前亮起，将宏伟的建筑吞噬在它的荣耀中，将这座城市的辉煌和阴影一同葬送。滚滚的雷声从天际一直响到地底，从克里姆林到莫斯科大学再到国际机场。闪电的轰击不会留下弹坑和残骸，不会留下任何东西。
部队已经撤出了莫斯科城，隔着森林远远看见闪电在莫斯科城中肆虐，天空中的电光久久不能熄灭，战士们齐齐摘下了头上的军帽。
天空中的“袋狸”缓缓降落下来，森林中惊起一群渡鸦。
“他们要付出代价！”，部长重新戴上了帽子，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
“查看一下幸存者，看看有没有联邦安全局的人。你们的将军来了吗？”
部长话音刚落，便见一名上将军衔的老人从一架“袋狸”的甲板上走了出来，他的眼睛像狼一般在黑夜中发出瘆人的绿光。
视野的上方闪烁起了红色的字符：“警告！侦测到不明生物体。”
部长迅速将子弹上膛，枪口指向了那名上将，两眼放射出红色的激光在他的额头和胸口游荡。
“给你三十秒时间阐述自己的身份，还有你为什么伪装成人类混入军队。”，部长的声音异常冷酷，夹杂着浓厚的金属轮廓音。
“我是弗拉基米尔上将，八十九军的指挥官。我并没有‘伪装’成人类，况且以您现在的样子指责别‘非我族类’很没有说服力。你也知道的，军方会改造一些战士的身体让他们更适合战斗。”
部长这才收枪，朝弗拉基米尔伸出了右手：“我是俄罗斯联邦国防部长库可夫上将。”
那只手上皮肤将近破损了一般，里面的结构暴露无遗，那是再明显不过的机械造物，关节分明的手指表面散发着金属光泽。
弗拉基米尔也伸出手去，在两手交握的一瞬间，强大的电流从机械手掌上释放出去。弗拉基米尔哪料到还有这一出，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我不能拿国家的未来当儿戏。”，部长掀起了弗拉基米尔的军帽，白发中露出了两只狼耳。轻轻拨开嘴唇，一对不属于人类的獠牙赫然呈现。
“我，库可夫将军，要亲自接管八十九军。让随军医师对他做全面的身体检查，然后把检查报告交给我。”
“且慢！”
朝声源的方向望去，身穿夹克的谢尔盖从甲板上走下来，气流将他的一只衣袖吹起。他目光坚定地走到库可夫面前：
“他是我的试验品。”
“你又是谁，上校？”
“我是联邦安全局特工长谢尔盖·库图佐夫上校。但我的另一个名字在圈内更加出名——伊万·琴托维奇。”
“啊！您就是伊万·琴托维奇教授。”，库可夫立即打破了原本冷酷的形象，看着谢尔盖的眼光也变得炽热起来，直盯得他浑身不自在，“我在学生时代就很崇拜您呢！”
这个狂热的粉丝抓着谢尔盖的肩膀使劲摇晃，机械手臂上的巨力捏得他隐隐作痛。两道激光在他浑身上下不断扫射，时不时掠过他的瞳孔，差点将他亮瞎。
“口水，要流下来了......”，尽管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国防部长，谢尔盖依然难以掩饰一脸的嫌弃。
“咳咳！”，库可夫立即将手缩了回去，恢复了原本冷酷的模样。
“我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中间出了内鬼。敌人可以伪装成任何人，不论他是什么身份。现在我们连幕后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那个巫妖原本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量。”
“他要是内鬼的话就不会第一时间来支援了，狼的忠诚是不容置疑的。”，谢尔盖被触到了逆鳞，作为一名科学家，他决不能容忍别人质疑他的作品。
“一支军队不需要两个声音。”，库可夫将军斩钉截铁的态度让人无从插话，他挥了挥手，示意军医把弗拉基米尔抬下去。
军医架起弗拉基米尔，刚一回头，迎接他的便是一老拳。这名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岁不知什么时候神出鬼没地绕到了他身后，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大力气，一拳就将他打得昏死过去。这少女和弗拉基米尔一样，头上顶着一对狼耳，一双眼睛在黑夜中闪烁着幽绿的光芒，正是索菲亚。
周围的士兵刚要上前，索菲亚猛地对着他们一龇牙，竟将他们镇住，无一人感上前。库可夫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虚影闪到她背后，迅速将她左手反剪到背后。
索菲亚左脚点地向空中腾起，以左臂为轴心荡到库可夫的背后挥拳向他右侧太阳穴攻去。库可夫低头避过，腰部顺势往前一带，便将她甩到身前，同时抓住了她另一条胳膊。索菲亚小腹一收，两腿踢向身后库可夫的额头，库可夫手肘一落，挡住了她的攻势，把她两只手腕都用右手钳住，右臂轻轻一带将她的腰部夹在腋下。任索菲亚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索菲亚张开嘴巴，一口咬上了他的手臂，四颗虎牙敲在库可夫的铁臂上，只听“当”地一声，少女的牙齿在手臂上擦出了火花。
“小东西，别费劲了。这种复合材料就是用工程钻头都钻不动。”
谢尔盖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你想把她怎么样？”
库可夫没有答话，只是右手上闪过一道电弧，索菲亚浑身一阵痉挛，随即不省人事。
“你敢动她试试！？”
机舱中传出一阵滔天怒吼，一名身长两米有余的壮汉跳将出来，一个空翻稳稳落在了库可夫面前。库可夫被大汉的这一行径激怒了，两股无明业火从脚心直蹿百会，眼中两道激光直直射向大汉的瞳孔，放开手中的少女，向右前方跨出一步，同时挥拳向大汉打将过去。
大汉伸手接住了他的拳头，身子微微前倾，对着他的下巴就是一记勾拳。库可夫急忙用左手招架，接住拳头，抬膝撞向他的小腹。大汉脚下力道附着在地面上，不变躲闪，只得将两手向体侧一掰，欲将库可夫摔倒在地。库可夫连忙收回腿上的攻势，稳住重心，却是朝着大汉的脚尖踩去。
眼看无法躲避，大汉当即以左脚为轴心将身子一转，右腿伸到体前绊住了库可夫进攻的那只脚，同时顺势将挥出的拳头收向胸前，挥肘击向库可夫的侧脸。
这一招压制住了半边身子，下身躲闪则必定会遭肘击，上身躲闪则会被绊倒在地，上下同时躲闪则重心不稳。
被逼至如此，库可夫只好主动向地上倒去，以右手撑地顺势一个侧翻到了大汉身后。大汉矮身一记扫堂腿攻向身后的库可夫，同时将正面重新对向了他。库可夫早已在空中看破了他的招式，脚尖刚一点地便向后一个滑步与大汉拉开了距离。二人摆好阵式重新审视起对方来。
库可夫心下暗叹，这大汉好生厉害，速度与力量完全不在我之下，招式似乎和我同出一路，亦是俄军的格斗术。
那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渡鸦。
不愧是“格鲁乌”第一高手，论体能他与我难分伯仲，而他的反应更在我之上，刚刚他的动作极其连贯，完全没有正常人应有的僵直和停顿。若是久战下去，我必败无疑，况且他手下还有无数士兵。可是他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种种角度来看他全然不像是人类，但要说是机器也不太像。难道我已经落伍了吗？
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谢尔盖开口发话了：“二位请住手，按照惯例，索菲亚，也就是部长您刚刚打晕的那个小女孩，应该交由联邦安全局处置。”
两人也意识到再争下去没有意义，暂时罢手。库可夫却依然没有表现出妥协的意思，两手背在背后居高临下地望着谢尔盖，似乎在等他的解释。
谢尔盖的鬓角默默留下一滴冷汗，可恶，这家伙竟然释放威压。他强撑起气场与库可夫对视，后背已是汗涔涔的一片，他嘴唇抖了抖，开口道：“这属于联邦安全局内部问题，况且我们还有很多问题要对她进行提审。等到提审结果出来以后，您再做定夺不迟。”
库可夫沉思了片刻，放开了针对谢尔盖的气场：“好吧。但是弗拉基米尔的指挥权必须解除，他这次支援行动本身便违抗的莫斯科方面的指令，这是纪律，唯独这件事没得商量。”
库可夫转身发号施令：“全体都有，登机，目标圣彼得堡！”
“国家不能没有政府，我得去稳定局面。你可以调用一架‘袋狸MK2’，告辞！”，语毕，库可夫挥手行了个军礼便登上了甲板，将弗拉基米尔和索菲亚一同丢在了地上。
远处的雷电已经偃旗息鼓，等待莫斯科的是天明后的一片死寂。二十几架“袋狸”的螺旋桨同时启动，弄得一片尘土飞扬，螺旋桨的轴心在升高的过程中缓缓降下，提供向前的推进力，航空引擎向后喷射出蔚蓝的火焰，迅速将“袋狸”加速到一个客观的速度。那些“袋狸”渐行渐远，逐渐化作了天际的一排黑点。
“走吧。”，谢尔盖用仅有的那只胳膊将弗拉基米尔扛到肩上，登上了甲板。渡鸦把索菲亚抱在怀中，紧随其后。
“掉头，去莫斯科城区！”，谢尔盖对驾驶员如是下令道。
机舱内早已不复之前挤满幸存者的样子，唯有谢尔盖、渡鸦、米杨、孙天望、陆羽雯一行人，还有晕厥的弗拉基米尔和索菲亚，除此之外便只剩一个连的战士。
从空中俯瞰，莫斯科一片黑暗，机载探照灯扫过之处尽是一片废墟。
“这样没有防护真的没问题吗？这里残留的电磁辐射可堪比宇宙空间。”，天望提出了疑问。谁知道呢？就算不会致癌，保不齐就不会变异出什么超级细菌之类的东西。
“你的视野内有闪光吗？”，羽雯伸手捂住了天望的眼睛。
“没有。”
“那还行，至少没有高能粒子轰击到视网膜。”
“闪光吗？我倒是能看见不少。”，机舱内响起了不和谐的阴阳怪气的声音，“为什么窗户外面的紫外线这么密集？”
“大概是因为空气被电离了吧，也许到近地面就会好点，不过地表温度应该会很高。”，羽雯很有耐心地作出了解答。
“这地方现在比核爆后的广岛好不了多少吧，话说我们为什么还要回来？”，天望道。
“你是不是忘了那个自称斯坦因勋爵的小鬼？”
“诶！？他还在城区吗？那岂不是很危险了！”，天望立刻跳了起来，再也坐不住了。
“他不在城区，在三百米深的地下，莫斯科的战略防御设施没你想得那么差。”，谢尔盖道。嗯......从结果来看，后面一句话很值得怀疑。
“一会儿出去的时候用两**替支撑身体，停下来的时候保持原地踏步，地表温度会很高。”，谢尔盖吩咐道。
机舱内的小队长打开了军械库，两名战士从里面取出一批某种型号的防毒面具，上面还连着氧气罐。一行人纷纷将防毒面具戴在头上，说话时都带上了浓厚的金属音。
“袋狸”降落下来，甲板刚一放下，一股燥热的气流便袭面而来。那名小队长首当其冲试探着将一只脚踏出了甲板。
嗯，隔着靴子都有点热，不过问题不大。
“安全。”
所有人纷纷跟着他走了下来，战士们走成了一个梯队，手中的冲.锋.枪来回扫荡，火力呈扇形覆盖了前方的区域。枪口下方挂载的手电如探照灯一般照耀着这个不真实的莫斯科。
“报告，发现地铁站入口！”
“清空通道！”
“收到！”
两名战士提着压缩气罐小跑到一堆瓦砾旁边，手握管口对着碎石那么一喷，一时间烟雾袅绕，白色的汽态凝胶沿着地面缓缓散开。未等烟雾散去，后面的战士扛着工兵镐又至，对着碎石一阵狂铲。
待到烟消云散之时，地铁口的一段楼梯已经显现出来，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小队长和两名战士猫着腰钻了进去，手电打在漆黑的隧道上，地上三三两两地躺着丧尸的尸体，好不阴森恐怖。
“有杀气！”，渡鸦低喝一声，从腰间抽出两把冲.锋.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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